《換命》

  香港是東南亞的金融中心,中環可謂是香港的華爾街。能夠在中環甲級商廈開設辦公室才稱得上是甲級公司,而在中環擁有一整幢商廈的,就只有頂級企業和超級富豪。

  每次呂錦豪經過中環遮打道時,總會不期然在這幢安裝了金色玻璃外牆的大廈駐足呆望一會。儘管有人覺得它那金碧輝煌的外表太過俗氣,對呂錦豪來說,它卻是權威和財富的象徵。

  大廈的主人鄧子盛更加是他的偶像:年紀不到四十歲,已經擁有過百億身家。這幢大廈原本屬於一家老牌大企業,無奈它即使歷史再悠久,最終也被鄧子盛收購,他隨即把總部搬進這裏來。

  無疑很多人批評鄧子盛行事不擇手段,為人心狠手辣,傳聞自他二十多歲發跡至現在,做過了無數傷天害理的事,他所賺的骯髒錢全是染了別人的血。多年來警方也曾以不同罪名拘捕他,結果也給他成功脫罪。

  年紀輕輕便坐擁百億身家的他,當然是過著最奢華的生活,雜誌經常報導他如何與明星、明模渡過種種荒淫的夜晚….

  這一切對於呂錦豪來說,如果能夠過幾天這樣的生活,他便覺得一生無憾了,然而他只是一名卑微的速遞員。

  這天,當呂錦豪又在大廈外駐足幻想時,有三部名貴房車駛到那幢大廈門口,鄧子盛和明模嘉嘉從中間那部房車下來,其他兩部車匆匆跑下六名清一色穿著黑色西裝的大漢,一看就知道是精明勇悍的保鏢。在眾人包圍下,鄧子盛昂然步入大廈。

  「你是不是很羨慕鄧子盛?其實你也可以變成他。」一把蒼老的聲音突然在背後傳來,呂錦豪連忙回頭,只見一名白髮白鬚的老翁正盯著他:「年輕人,我知道你很不甘心就這樣渾渾噩噩,虛渡一生,你無時無刻也想享受繽紛多彩的生活,就好像鄧子盛一樣,權力、財富、美人都可以玩弄於股掌之間。」

  呂錦豪覺得老翁的眼睛像磁石般,能夠把他的心底話吸出來,他說:「唉!我只是一個沒有學歷的速遞員,自知沒有可能出人頭地,只能偶然發一會白日夢。」

  老翁說:「假如你肯給應我一個要求,你的夢想就會成真,你就會變得有如鄧子盛般成功。」

  呂錦豪也不知道甚麼原因,覺得老翁就是改變他一生的救星。

  「甚麼條件我也會答應的,我一定要名成利就!到底你有何方法?」

  老翁緩緩在他耳邊輕聲說出兩個字:「換命。」

  •  ※

  呂錦豪依約到了老翁的住所,這裏並不如他想像般放滿各式各樣的神像,八百呎的大廳只掛了一個八卦,還有全屋都是花梨傢具,給一種古典的感覺,老翁示意他坐下來。

  「呂錦豪,我最後一決問你,你不會後悔嗎?」

  呂錦豪堅決回答:「我不會後悔。」

  「我再一次提醒你,當你成為鄧子盛之後,就要把旗下一間控股公司轉名至這家公司。」老翁把一份文件交給他,繼續說:「到時你只要在文件上簽名、蓋上公司印章,我會派人來取走。你要謹記,我有辦法把你變成鄧子盛,也有辦法把你打回原形。」

  呂錦豪聞言抽了一口冷氣,連忙點頭。

  「我給你那些有關鄧子盛的資料記熟了沒有?」

  他肯定地回答:「全都記熟了。」

  老翁吩咐他盤膝坐在地上,口中唸唸有詞,然後把一杯赤色的液體塞進他的手中。「這是鄧子盛的血和符水混合而成的,你把它喝光,一覺醒來,你的靈魂就會跑進鄧子盛的軀體。」

  呂錦豪聞言,雙手竟然抖震起來,雖然液體散發陣陣腥味,他還是大口大口地喝,一會兒就喝得清光。

  這時他突然感到天施地轉,他嚐試站起來,雙腳一個踉蹌,便倒地不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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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知過了多久,呂錦豪感覺好像穿過了一團又一團的白雲,然後重重摔在地上,這時他終於可以撐開沈重的眼皮,他感到腦袋仍是迷迷濛濛,肌肉和骨頭都痠軟無力。他深呼了一口氣,奮力用手從床上撐起身,突然左手觸踫到溫暖又嫩滑的胴體,他嚇了一驚,整個人也清醒了,連忙轉頭一望。

  原來身旁躺著一個赤裸的少女,他的左手正按在她那豐滿而結實的乳房上,他小心地用另一隻手輕撥她那蓋了臉蛋的頭髮。「她不是明模嘉嘉?她不是鄧子盛的好朋友嗎?」

  他環顧四周,這裏是一間足足有八百多呎的睡房,比起香港99%市民的家還要大,房間裏的擺設正與老翁所給的資料一模一樣。

  「難道…」他連忙跳下床,跑到鏡前一看,從鏡中所看見的正是鄧子盛,他激動得大叫了一聲,把嘉嘉也從夢中驚醒。

  她有神無氣地說:「子盛,你為何這麼早就起床,我還想睡多兩、三個小時。」

  看見她那半睡半醒的秋波,加上那完美的胴體,他淫笑著回到床上,開始玩弄這胴體,他要儘情享受這美好的一天。

  「你們這群白痴給我滾出去!」呂錦豪看見這三名背負哈佛MBA學位的副總經理那個窩囊的樣子,幾乎想哈哈大笑,不過他記得老翁在三個月前取走那份蓋了公司印章的文件前,曾再三提醒他:「你對人的態度愈兇,表現愈冷酷無情,不理別人死活,就跟真的鄧子盛越相似。」

  他曾好奇地問原來的鄧子盛到底去了哪裏,老翁笑了笑。「他不會再出現了,你現在就是真真正正的鄧子盛了,你慢慢去承受他留給你的一切吧!」

  不知不覺,已經三個月了,這段期間,他享受了權力、財富、美女;他由地底蟲,蛻變成人中龍;他一個決定,可以令一家大企業倒閉,讓數千人失業,每個人都不得不向他阿謏奉承。

  他翻看過鄧子盛的文件,很多人被他逼得走投無路,他旗下還有兩家公司暗中經營外圍波盤、黑市期指,數不清的人因而家破人亡,不過這全是鄧子盛幹的好事,他只是在坐享其成。

  他的手提電話響了,原來嘉嘉通知今晚會帶June、唐雅、小咪三名明模,一起到他家。一個月前,嘉嘉由他的女朋友變成了他的淫媒,由她安排一些名模、女明星給他淫樂,甚至一起玩毒品雜交派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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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每次看見嘉嘉跟其他所謂名模、女星在把毒品放在手背上,一口氣吸進鼻孔,然後躺在梳化上傻笑起來,呂錦豪都感到很滑稽,或者男人就是喜歡白痴的美女。

  他隨手拿起放在床邊的皮帶,狠狠地抽在她們赤裸的胴體上,然而她們並沒有叫痛,反而笑得更大聲,他的獸性更加高漲,每一下抽得更狠更大力,在她們的嬌膚上抽出一條條血痕,突然她們的笑聲變成野獸般的唬叫,是野獸展開攻擊前的低沈唬叫,把他的瘋狂虐待興奮即時冷卻。

  他看見嘉嘉四人緩緩地爬過來,原來渾沌的雙目,竟然散發出陰冷、詭異的目光,口中不斷發出唬叫。

  「你們不要玩!是不是吸毒過度?你們回答我好嗎?」她們完全沒有理會他,反而發狂撲向他,一口一口狠狠地咬他。

  呂錦豪奮力掙扎了一會,才擺脫他們的糾纏,不過手腳已被咬得血肉淋漓:「你們吸毒把腦也弄壞,全給我滾!」

  她們大吼了一聲,馬上又向他撲過來。呂錦豪慌忙四處躲避,他拿起電話想呼叫保鏢,電話竟接不通。這時嘉嘉又撲上來,抓住他的小腿,狠狠咬了一口,痛楚令他本能地衝向房門,門鎖卻無法扭動半點。

  這時一陣陣陰冷的笑聲在房內響起,好像四方八面也站滿了人,笑聲鑽入呂錦豪耳中,令他毛髮倒豎,一把乾涸而尖銳的聲音說:「鄧子盛,你終於可以嚐試被人逼得走投無路的滋味。」另一把聲音接著說:「我們冤魂不息,只為了等待這個機會,要你血債血償!」

  呂錦豪嚇得呆了一呆,嘉嘉等已趁機把他緊緊挾在懷中,一口一口地咬啖他的肌肉。

  他痛苦地哀求:「你們搞錯了,我並非鄧子盛,我名叫呂錦豪,報仇去找他吧!」

  一把蒼老的聲音說:「哼,你不用狡辯了,就算你碎屍萬段,我們也會認出你這個人渣。」

  另一把聲音說:「不要跟他說廢話,動手吧!」

  他被嘉嘉、小咪、唐雅和June按得動彈不得,這時房的電燈全關掉,數不清的手從黑暗中向他伸過來,接著房內不斷回蕩著撕心裂肺的慘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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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白頭老翁緩緩張開了眼睛,坐在他對面的「呂錦豪」馬上追問:「大師,成功了嗎?」

  老翁點了點頭。「那批冤鬼都被騙了,那名傻小子已替你擋災。昨天的剛把你家及辦公室中的結間除去,它們便急不及待來報仇。」

  「呂錦豪」笑了笑:「他總算過了一段風風光光的日子。他又怎會想到,我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找人換命,跟別人對調身份,讓他代我去承受冤鬼的報仇。」

  老翁說:「公司資產轉移方面沒有問題嗎?」

  「呂錦豪」拿起一份文件說:「那傻小子,糊裏糊塗就把公司的控股權交給這間不起眼的小公司,幾個月後,商場又會出現另一名傳奇的青年富商呂錦豪。」

後記:

  曾看過一本書,書中說日本古代有一些懂妖術又心術不正的術子,可以把一個人所作的罪孽,轉嫁到另一人身上,這位無辜受害人會整天自責做了傷天害理的事,感到被惡鬼纏身。最近有研究指出,這可能是一種催睡術。

  江湖術士為了金錢可謂害人不淺。原來的作孽者眼見有人替他擋災,自然心情放鬆,繼續胡作非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