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寸之地承載小芳心 張偉雄
《芳寸之地》是難得直接寫政治事態的日本電影,日本作為難民收容國,卻執行官僚化保守路線,每年難民資格申請獲批少得可憐,遂出現像薩莉婭(嵐莉菜飾)這一家的個案,在國際人道主義下日本政府不能武力譴返,遂只有將非法工作被捕薩莉婭的爸爸無了期拘禁,直至他自願返國。在這種困頓處境下,川和田惠真聚焦去看17歲的薩莉婭怎樣遊走於出她的「方寸之地」,小小芳心歸屬哪裏。
薩莉婭說得一口流利日文,在琦玉縣的庫爾德難民社區她是受歡迎的漂亮小女生,常常做傳譯。身為長女,在家裏薩莉婭要照顧相對地不懂事的妹弟,她也偷偷到便利店打工;故鄉在他方,已經心屬日本,立志去融入社會,憧憬去當個小學老師。然而生活每天都給她身份的衝擊,對同學及對婆婆顧客她自稱是德國人,作為未取得合法居留資格的庫爾德難民身份則守口如瓶。她對在便利店共事的聰太(奧平大兼飾)吐露心聲,其實心裏情竇初開。街坊鄉里認定她會嫁給一個對她心儀的庫爾德年輕人,奈何她對他說:我是不一樣的。
老實說,《芳寸之地》沒有說好薩莉婭這個獨特的未成年處境。首先,異國戀的狀況她未敢深入去寫,畢竟會碰上觀眾的底線,無論他們處於保守的種族角度,還是開放的女性考量,皆是敏感的。川和田惠真在訪問中透露經過多年資料搜集,發掘不少年輕人同情難民願意伸出援手,遂設定聰太這個角色,川和田惠真現實裏未見過勇敢小浪漫,《芳寸之地》乘以日式純愛只得以面頰吻代替,知道一邊是問好,一邊是說拜拜。
在獄中薩莉婭爸爸說出「這是日本人待客之道」的反諷之語,幫助他的本地律師笑說他還懂得犬儒,心理健康沒有問題;可是在整個法律援助的過程裏,這個律師一點事情都沒有做過,縱觀全片,其他日本人也一個也沒有幫上忙,包括沒有經濟能力的聰太。《芳寸之地》只在有限範圍描寫她掙扎,然而在川和田惠真想越界又不敢越界的心緒下,薩莉婭走到她的危險底線「爸爸活」的額外服務抱抱、接吻,然而在毫不活潑的敘事下我毫不擔心她會「越界」或「被越界」,全片她最大程度的反抗不是為初戀奮鬥跟爸爸頂嘴,而是在東京與琦玉縣一河之隔橋上的指示牌與聰太按上手印。《芳寸之地》讓我看得不夠盡致,是把薩莉婭的芳心看得太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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