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丹兄弟：兩個無懼的電影人 張偉雄
戴丹兄弟（Jean-Pierre and Luc Dardenne）是當代歐洲電影界其中一個最受尊重的名字，他們以拍紀錄片起家，1987年藉著《法爾什家族》（Falsch）首探劇情片。經歷92年的《我想你》（I’m Thinking of You），到96年的《一諾千金》（The Promise），他們漸漸發展出自成一格，簡潔而流麗的紀實風格，99年憑《露瑟坦》（Rosetta）奪康城金棕櫚大獎。今年他們推出《兩小無懼》（Tori and Lokita），拿下康城75週年紀念大獎。
戴丹兄弟孜孜不倦，一部接一部的拍，《兩小無懼》是他們第12部劇情長片了，題材及紀實拍攝風格都是熟悉他們的影迷意料之中的社會關注，不少人認為他們已過了創作高峰期，但《兩小無懼》依然看見二人視野還在關懷中演變。他們前一部作品《少年阿默》（Young Ahmed）裏主角是有色少年，這次延續這個發展，蘿潔塔（舒莉蒙賓杜飾）和杜曦（柏保羅史基斯飾）皆來自非洲，現在是布魯塞爾街頭為黑道利用的無證少年，企圖對海關及社工稱是血緣姊弟，實際上他們在偷渡過程才認識。縱然戴丹兄弟在敘事風格上沒有突破，但在有情互動的鏡頭下，卻鮮有地抵觸少年悲慘命運，蘿潔塔不止替毒販跑腿，更無奈接受他們的性要求，最後還悲劇收場。
是的，從《他人之子》走過來，可以說戴丹兄弟在拍少年勵志電影類型，除了《公投飯票》（Two Days, One Night）以成年女子做主角，《半熟爸爸》（The Child）、《羅娜的沉默》（Lorna’s Silence）、《單車男孩》（The Kid with a Bike）、《無名女孩》（The Unknown Girl）等，都給一籮籮問題的年輕人提供出路，憤怒偏執、自毀脆弱，始終都予以鼓勵修正。我不會說《兩小無懼》是悲觀之作，只是無力感而已，他們看到歐洲成人世界無情的規律運行，然而從蘿潔塔和杜曦的相依相伴，為生命掙扎的過程，這依然是一部把持善性，無懼面對命運的言志之作。
半個世紀前小津安二郎說「我是賣豆腐的，所以我只做豆腐」，不獨只是作者心地自明，還有很徹底的謙卑在其中。以這個純粹、專注的創作心緒，來到21世紀電影世界相認同路人，戴丹兄弟是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