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春+公路+食人族,不等於《骨肉的總和》 張偉雄
意大利導演拍英語片,魯卡加達連奴(Luca Guadagnino )是表表者,他的《私情狂》(I Am Love)、《危情後樂園》(A Bigger Splash)和《以你的名字呼喚我》(Call Me by Your Name)遊走意大利地貌,在說英語的情況下靠近美國類型片的語境,呈現慾望驅策下的破禁狀態,最新的《骨肉的總和》(Bones and All)更進一步拓展,首次踏足美國大地,還攜帶上世紀七、八十年代在意大利興起的偏鋒次類型食人族電影(Cannibal Film)上路,絕對是一次野心的印證。
食人族電影中女性裸體血腥場面此起彼落,當年殺出一條鮮紅血路,是為剝削電影再細分的溝片典範。到了美國食人肉不敵吸血,雖然有安東尼鶴堅斯演的Doctor Lector把關,食人文化只能潛伏在斬殺恐怖類型裏若隱若現,反而歐洲一直不忘初衷,《舐血成人禮》(Raw)可謂近年率性佳作,美女去盡狂態,剝削與女性主義反剝削都有擁護者,而《邊境奇緣》(Border)則反其道善意醜陋論述,不是正宗食人片,但獸性不自憐展現文明異境。對比之下,《骨肉的總和》另闢途溪,做到了,只可惜達不到理想階段失敗而回。
魯卡加達連奴再選用麥菲查洛美去當他的食人男主角里,骨感美作號召,加上食人女梅倫(泰勒羅素飾)也是弱不禁風,《骨肉的總和》企圖以弱者角度去活一回認同青春無悔的「天堂日子」。童真早在食慾難違,殘酷成人禮過後孤身上路,二人相遇相親,一方面抵抗同族所謂的生存之道,一方面在人類社會裏潛伏地生活;魯卡加達連奴大有挑戰「吸血新世紀」寫照個人「食人新世代」的氣概,給食人族電影締造新典範。可惜是,用沉著、非恐怖類型的拍法、留白與遮擋性的敘事,未能升華突破,即使盡量在關鍵情節以凌厲蒙太奇完成其「食—噬—弒」血的命運,但一直未能叫我相信,他們在大部份公路寫實面貌的情調下可以過一關又一關,《骨肉的總和》其實視覺說服力不夠。
《骨肉的總和》未竟全功,甚至一定程度失敗而回,是魯卡加達連奴未能提供一個憧憬,只有假出路,最後更擁抱浪漫,看到最後的「愛我便吃盡我」,一方面只說不做,又快快搬出天地意境,令我覺得《骨肉的總和》是不自量力從來計不出美滿的總和,只是自欺欺人說服自己,去做改寫食人族電影這大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