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犬山記》:珍甘比茵的異化西部片 張偉雄
Thomas Savage1967年的小說面世以來,不下五次有機會搬上大銀幕,結果要來到後Netflix年代的今天,剛剛跟小說的北京時代相隔了一個世紀。是繼母看了好書推薦給她珍甘比茵,她堅定意志買下版權,用自己的理解和意思拍出來,她說是成本考慮,放棄在蒙坦拿實地拍攝,改在她的故鄉新西蘭西南部的奧塔哥大區的馬尼奧托托(Maniototo)取景。然而作為多看美國片現代觀眾,未查過資料前看,跟著《犬山記》(The Power of the Dog)的主角遠望這座山,認不出是一頭狗之餘,也好像從未在電影見過的北美風景。從風景的疏離感開始,《犬山記》就註定是一部「不一樣」目光的西部片。
珍甘比茵曾拍出令人讚歎的的女性觸覺作品,像《淑女圖》、《鋼琴別戀》,女性在年代文明邊緣遇上心性考驗,這次Rose(姬絲汀登絲飾)是這種「甘比茵女角」,從解脫人生處境,走到更陌生的境況去。然而這次卻是對準男性,正面別性探討,真有可能是甘比茵頭一次探頭過界男人世界。藉著原著在地潛入,看山川野蠻過渡城市文明的過渡階段,男性意識面臨重整,陽剛意識遇上陰柔氣質,表面消弭內裏張弧,出現這一次非常隱晦的哥德西部(Gothic Western)經驗。
始終女性還是整個失衡狀貌引發的中心點,George(謝西派蒙斯飾)成家立室娶Rose,形成弟弟Phil
Burbank(班尼狄甘巴比治飾)的不滿和不安,他一開始針對Rose娘娘腔的兒子彼德(高迪司美麥菲飾),其實是責備Rose承擔女性責任上不及格,看她彈不出琴曲,看著她沉迷杯中物。彼德的癖性舉止,叫我想起希治閣《觸目驚心》(Psycho)裏經典的Norman Bates(安東尼帕堅斯飾),Rose在性情上絕不是控制型母親,Phil的母親才是成功的「維多利亞」女性標本,於是,這個西部少年Bates不是順從母親,而是去守護已經不能寫意伴奏默片的母親。甘比茵將這個平原西部場域寫成女性被奴化之地,這裏有妓女為牛仔解決性需要,性工作者以外就只有狹義及廣義的女傭身份。George娶Rose可能騙自己想改變局面,然而見大家長時他沒有挺Rose的勇氣,也是乖乖服從於大倫理制度之下,甘比茵實在在暗示他們兩兄弟也是被城市文明放逐在外的奴隸。全片找到Lola(湯瑪仙麥簡絲飾)具有性吸引的青春品質,然而珍甘比茵給這個小女傭上否定浪漫一課,要他看見Phil解剖死兔手起刀落冷峻的面相。
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,西部意識讓步城市文明,雄力征服大自然的牛郎生涯不再有光環,George要改變,Phil不是不想改變,而是他不知怎去改變,他遇見真正身份暴露時被真實放逐的恐懼。安放《犬山記》甘比茵小心翼翼揭出殘酷的真相,紋風不動的去演述Phil和彼德同樣櫃中同志的身份,前者在眷戀意識中裹足不前,而後者在自保意識下出發未知未來,利用理性科學解除人生威脅,二人在時代過渡期選擇不同的消磨與消亡之路。他們曾經試著消弭芥蒂,共認在傳奇的Bronco Henry人格上,要知道Phil就是由沒有出場的Bronco「湊大」的,而彼德也找到Bronco的「鹹書」秘密收藏地,最終,彼德拒絕牛仔的結繩,用針筒迎解難題,若然說Phil在時代逆流而行,企圖為本色真我尋找點滴安頓心性空間,那麼彼德則是順著時代冰冷的發展,無反顧地泯滅本性存在下去。就是如此,《犬山記》見不到男性尊嚴自持公道的比槍決鬥,男性在同志向卻又是不同志願之中,陰陽謀略私下私了,西部精神非正式宣佈一去不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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