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惡心》

  拿著一大疊鈔票在手中,總是一件愜意的事。

  儘管大釘知道這些錢絕大部份都要交給他的「大佬」飛鴻,不過至少也有二、三千元可以掉進他的口袋。最近這間「Wet Wet Disco」愈來愈多人慕名而來,而且很多人也說:「未來過Wet Wet,又怎算蒲過disco。」

  幾乎每一位來過「Wet Wet」的人也會穿過的士高的後門,來到這條黑暗的後巷,這是一條總籠罩著濃烈腐臭味的後巷。那些人忍受著臭氣,向大釘和他的同黨購買一些K仔、fing丸,因為他們知道飛鴻的「丸仔」最勁,吃一粒就可以high足一晚,進入完全失控的興奮狀態。因此,大釘的收入更是水漲船高。

大釘抬頭瞄了瞄四個剛進了後門的少女,中間那一個有點像廣末涼子,「一會等她藥力發作,神智不清的時候,找兩個兄弟進去disco挾她離去,然後慢慢享受」。對於這種勾當,大釘其實已經試過十多次。那些吃了fing丸的少女,做愛時份外狂熱…突然有古怪的聲音打擾了大釘的性幻想。

  「…呵!…哦!…呵!…哦!」

  低沉、緩慢、沙啞,彷彿是兩根生銹鐵枝磨擦時所發出的聲音,然而大釘肯定這是從生物口中所發出的喘氣聲。陋巷已經夠黑暗,還要從背後傳來這種怪裏怪氣的喘氣聲,這般令人心寒的詭異感,使大釘出了一頭冷汗。他連忙轉身,看見一個人影站在推放著一箱又一箱空啤酒樽的牆邊。此人影低垂著頭,向著大釘伸出左手,動作就像喘氣聲一樣緩慢。「該死的,原來是你在裝神弄鬼嚇我,要丸仔就快拿錢過來,我做買賣是認錢不認人的。」

  雖然大釘殺氣騰騰,不過『他』還是那樣「呵!…哦!…呵!…哦!」地在喘氣,聲音在黑暗的後巷回蕩著。

  大釘感到那種詭異的喘氣聲彷似四方八面地包圍著他,「不要再叫了!你再不收聲,信不信我揍你!」大釘怒氣沖沖地走到『他』面前,舉起右拳就朝『他』的臉部重擊。就在拳頭離『他』的臉只有半吋距離時,『他』迅速地握著了大釘的手肘,於是大釘馬上又揮出左拳,怎料又被『他』一下子扣住了手腕。

  「嘻嘻嘻!哈哈哈!」『他』突然變得異常,居然興奮地大笑。

  一股無明的恐懼感剎那間刺進大釘的心中。他正奮力掙脫『他』的掌握。

  「嘻…嘻…嘻….」聽到『他』的笑聲,大釘的心也寒了。

  『他』的手就好像鐵箝,而鐵箝正逐漸收緊,「你這傢伙…快放手!好吧,我免費給你一些K仔,快放手…啊!」大釘還未說完,『他』的手使勁地向邊扭動,毫不費力就把大釘的手臂扭得像濕毛巾一樣、逼逼迫迫的骨頭碎裂聲鑽進大釘耳中,劇痛隨即漫延至大釘的每一寸神經,他連一點聲音也喊不出來,聲音就哽在喉嚨…

  •  ※  

  「小心!」波仔邊說,邊扶穩幾乎拌倒的同僚黃狗。

  在這個又黑暗又多人,燈光又迷幻的disco,一不留神就會拌倒。

  「這裏五顏六色的閃來閃去,害我連路也看不清,還有那些歌曲又吵又大聲,震得得我頭也暈了,我真的不知道disco有甚麼好玩,叫我天天來這裏,不如調我去守離島。」

  波仔當然讚同黃狗對disco的批評,不過要去守離島的話,還是有所保留。

  「黃狗,忍耐一下,風哥叫我們來幫手調查,總算是給我們一個機會帶罪立功。再忍幾過星期,我們又可以過風流快活地過日子了,而且這裏的靚妹仔豪放又青春,說不定我們隨時會找到一些甜心,日後慢慢品嚐!」

  波仔說完,下意識用舌頭舔了舔嘴唇。剛好幾名穿著bra top的少女經過,波仔和黃狗的目光,不期然盯緊著她們,其中一名少女的身材特別豐滿,每走一步,胸脯都會上下震蕩一下,本來只被bra top剛好包裹了三分之二的胸脯,彷似快要破繭而出!他們的心跳也隨著胸脯的擺蕩而一下一下地加速…

  「啊!」正被那胸脯迷幻惑的波仔和黃狗二人,突然被人從背後重重打了一拳。二人忍著痛楚,本能地後退一步轉身,這是防止被人再追擊的搏擊技巧。

  他們看見的是一名中等身材,三十出頭的男人,此人有一把及肩的長髮,前額處的頭髮還染了少許白色。男人冷笑著,那是一種冷酷的笑容。波仔和黃仔看見了這笑容,不期然從心裏發寒,高舉了準備還擊的拳頭戛然放下。「原來是風哥,為何出手那樣重。」波仔苦笑著說,「你幾乎把我的肺也打歪了!咳咳…」

  黃狗咳嗽的聲音,在強烈的dip talk音樂籠罩下,只留下依稀的「卜、卜」聲,近似安裝了滅聲器的手槍發射時的聲音。

  秦可風雙手分別拉扯著二人的頭髮,粗暴地把他們的兩顆頭臚湊近到他的嘴邊,「你兩個混蛋,我要你們混進這裏的目的是調查K仔和fing頭丸,並不是要你們來溝女!上一次派你們到指壓場放蛇,你們竟然忍不住和兩個北姑打真軍。」提起這件醜事,黃狗馬上滿面通紅,不過那名湖南妹的確很青春可人,待人又熱情,一進房便馬上把衣服脫掉…。想到那名湖南妹的床上功夫,黃狗居然淫笑。

  重重的一拳打在黃狗的小腹,痛得他馬上從那香艷的回憶中驚醒,「我辛辛苦苦向你們的上司求情,調了你們來幫我查案,因此你們才不用調去東平洲做回軍裝。現在我跟你們說話,你們竟然夠膽在胡思亂想!」

  黃狗連忙狡辯:「這裏音樂太吵,聽不清楚,而且被那些音樂轟炸了兩個多小時,我早就頭昏腦脹,所以剛才會傻笑啊。」

  「好!為了你們的健康著想,我明天去辦手續調你們回去東平洲!你們現在回家收拾行李吧!你們知道,我秦可風講得出做得到。」

  「風哥,我們對於獲派這次任務真的是感到無尚光榮,我保證我們很快就會適應這種噪雜的環境!」波仔還未說完,黃狗也連忙打圓場:「風哥,你就當我剛才的說話是狗吠!汪汪…汪汪…」黃狗索性扮狗叫,皆因他和波仔都知道,眼前這位外號油尖旺聶風的秦可風,絕對是百份百難纏的人,難纏皆因他言出必行,而且折磨敵人的方法特別多。

  「你再怨言多多,我就打爆你的狗頭。」秦可風把右手拉後,作勢要打黃狗。突然,手掌背好像踫到了軟綿綿的東西。

  「啊!」雖然音樂聲震耳欲聾,他仍清楚聽見一聲少女的驚叫,他的右手馬上被兩隻手狠狠捉緊。秦可風連忙向後張望,只見兩名少女正捉緊他的右手。這兩名少女,其中一人穿著「碧咸」球衣,另一人染了紅髮。而就在他右手前方半呎的位置,站著一名穿了吊帶背心的大眼少女,她用雙手交叉遮掩前胸,一臉害羞和驚恐的模樣,她身邊一共站著六名少年和少女,每一個都恐目瞪著他。秦可風知道,麻煩來了!

  「死咸濕佬,你夠膽非禮我的朋友!」穿碧咸球衣的少女怒氣沖沖地喝罵著,「我猜你三十幾歲,還學人留長頭髮,想扮鄭依健啊?去廁所找鏡子照一下自己的衰樣吧,變態咸濕佬!」秦可風被紅髮妹侮辱他常引以為傲的長髮,氣得握緊拳頭了。波仔連忙在他耳邊說:「風哥,忍著,我們是來暗中查案的,不要隨便表露身份。我剛才看見是碧咸球衣和紅髮二人,是故意把大眼妹推向你的,明顯有心屈你。」秦可風把拳頭放下,狠狠地瞪著那名碧咸球衣的少女。

  「你被當場捕獲,如果我報警,你們就洗乾淨屁股等『通櫃』坐監吧!」一名瘦削、目光散漫的金髮少年走到秦可風前方,幾乎臉貼𧸘的距離。金髮少年說話時的口氣混雜了煙、酒和消化不良的口氣,無疑是一股令人馬上想要作嘔的超級臭味。這臭味湧進秦可風的鼻孔,迫使他把頭擰向一旁。

  「我來這裡是想happy,並不想惹麻煩。正所謂破財擋災,如果你肯拿點誠意出來,給這位小妹妹作為補償,我就勸她們放過你。你考…考慮清楚。」

  金髮少年連打了兩個哈欠,兩股臭氣立時把秦可風的頭牢牢籠罩,就連站在他身後的黃狗和波仔也被臭氣弄得想要作嘔。波仔心想:「這金髮少年一定日蒲夜蒲,肯定是幾天沒有回家洗澡和漱口了。」

  「非禮未成年少女,俗稱衰十一,一定要坐監。你乖乖拿五千元出來,我就替你擺平這件事…」金髮少年正想說下去之時,秦可風終於對他的口臭忍無可忍,後退了半步。

  「在disco這樣擠逼的地方,身體踫撞是在所避免的事,而且我也沒有後眼,又怎知道她在後面經過?你們不要屈我。」

  金髮少年踏前一步,又再一次幾乎與秦可風𧸘貼𧸘地說:「要是我們有心想『屈』你又怎樣?你若不肯自動奉獻的話,我們就自己動手。」

  金髮少年向後招手,他的七名男女同伙馬上湧過來,七手八腳向秦可風的衫袋褲袋摸索著他的錢包。

  「你們快停手!否則我要報警了!」波仔、黃狗連忙大聲喝罵,正想出手阻止這幫青年,怎料秦可風反而揮手示意他們站著不要動。這時金髮少年正把手伸至秦可風的腰間,突然臉色大變,正想把手抽回來之時,反被秦可風抓住了手然後被按了下去。秦可風在金髮少年的耳邊狠狠地說:「我現在告你企圖搶槍和襲警,馬上跟我離去!」

  八名在幾分鐘前仍然惡形惡相的少年,現在全都垂頭喪氣地站在這條又臭又濕的後巷,即使冷氣機的污水在他們頭頂不斷滴下,他們也不敢移動半步。「金髮的,你的手指模已經清清楚楚地印在我的手槍柄上。」秦可風拉起T恤露出掛在腰間的左輪手槍。

  「是你…是你是把我的手指按…按下去的。」金髮少年邊說邊抖震。

  「真的嗎?但是我已有足夠證據去charge你們。」秦可風冷眼瞪著這班邊沿少年,凌厲的目光嚇得他們不禁抖震起來。「竟然還想屈我。」

  波仔在旁狐假虎威,狠狠地拍打金髮少年的頭,「這一次是你們自找麻煩,他可是香港第一辣手神探風sir。竟敢搶槍襲警!你們就洗乾淨屈股準備坐牢吧,到時不知道是誰先被『通櫃』了。」

  穿碧咸球衣的少女忍不住哭起來,其他少女也相繼哭泣,紅髮少女哭著說:「求求你放…放過我,這全是細榮的主意。」

  站在的士高後門把風的黃狗暗地偷笑。新一代的古惑仔就是沒有膽量,很容易就會被唬倒,他心想:「惹上秦可風,還掉進了他的陷阱,休想逃跑,算你們行霉運!」

  秦可風向波仔打了一個眼色,波仔向金髮少年說:「你叫細榮?我看你的臀部翹翹,在監獄一定會很受歡迎,我擔心你出獄之後會一世失禁。」波仔說完輕輕拍了細榮的臀部,細榮卻好像觸電般跳開,波仔突然用力揪著他那頭金髮,在細榮耳邊說:「我現在給你一個機會,你識趣就跟我們合作。」

  「我…我一定會合作。」細榮說。

  「以後聽見任何有關販賣丸仔的消息便通知我們。聽清楚了沒有?」

  細榮驚慌地說:「你叫我做二五仔!若給大佬知道,我一定會被家法…」他還未說完,已被波仔狠狠地一腳踢到背上。

  「啊喲!」細榮那瘦弱的身軀彷似足球般直飛出幾尺之外,他撞上牆壁後再慘叫一聲,然後倒在地上,輕聲地呻吟著。

  「哼,甚麼家法?我現在就給你看看我的家法吧。」波仔怒哮著,然後走向細榮,又再踢了他一腳。「你不要裝死啊,快起來,否則我下一腳一定會踢斷你的肋骨。」

  「不要踢,不要再踢了!」細榮慢慢站起。波仔卻被眼前的景像嚇得呆了。

  「啊!」、「血!」、「警察打死人!」

  少女們紛紛驚叫起來。

  只見在昏暗的燈光下,細榮變成了血人,渾身上下也是血。細榮看見自己身上的血也嚇得呆了,口中還喃喃自語:「血…血…!」

  波仔也心慌意亂,心想:「我那一腳雖然十分使勁,但是按道理,最多也只能裂骨,然而他整個人都好像被我踢碎了似的?」耳邊傳來那班少女的哭叫聲,波仔不知如何是好。

  秦可風快步走過來,冷靜地打量著細榮,然後大聲地喝:「你,後退一步!」他知道對一些慌亂的人,須要大聲喝罵才能清晰地命令他們。細榮果然活像機械人一般,後退了一步。秦可風從口袋取出一個打火機,在細小而搖晃的火光幫助下,只見地上早就積了一小窪鮮血。

  一串腥氣濃烈的鮮血不斷從空中滴下,秦可風緩緩站起,高舉著打火機,每個人的目光也隨著打火機的光焰往上望。

  「啊!」少女們和細榮都被眼前的景像嚇得蹲在地上,雙手抱頭,失控地竭斯底理狂叫。

  眼前的恐怖景象,無疑是這群少年的語言所無法形容的,畢竟就連黃狗和波仔都被嚇得渾身抖震。黃狗雙腳一軟,整個人跌坐在地。

  秦可風深呼吸一下,拿出手提電話,「我是九龍總部重案組高級督察秦可風,旺角Wet Wet Disco發生命案…」說到這裏,秦可風不禁舉頭,再看一眼那血淋淋的可怖景像:一具赤裸的屍體在二樓冷氣機的支架上,屍體是纏在支架上,四肢好像沒有骨頭般,變成了四根粗短的麻繩,雙腳套著支架後打了結;雙手反身打了一個結,套在右腿上。那被挖去眼睛和扯斷了耳、鼻的頭顱正潸潸地流著鮮血,或明或暗的火光映照下,一股寒氣把秦可風的全身都包裹起來。

  •  ※

  「風哥,熱咖啡。」秦可風接過同僚給他的一杯熱咖啡,忍著燙熱喝了兩口。在咖啡因的刺激下,麻痺了的腦筋總算能勉強運轉起來。

  從發現屍體到現在,秦可風足足忙了二十六小時,即使其他同僚也為了這宗血腥謀殺案折騰了一個過宵,平時吵吵鬧鬧,生氣十足的CID辦公室,也變得異常沉靜。除了大家累得不想說話外,亦因為腦裡總是浮現著那可怖的屍體。即使很餓,卻偏偏連一點東西也吃不下。各人辦公桌上放著的飯盒、三文冶也沒有動過。

  秦可風還記得鑑証科的同事在屍體發現的現場拍照時,呼喝助手:「把燈抬到兩呎高,要光線要正面射在屍體的臉上…」然後一隻眼球恰巧掉下來,落在那名鑑証科同事的口中,結果還來不及吐出眼球,便已嚇得昏倒了。又要call救傷車,又要再派一位攝影師來現場,因此又多花一個小時。

  「我當了法醫官二十多年,從沒有遇上這種殘忍的殺人手法,受害人的手腳骨頭幾乎全被扭碎,肋骨也被扯斷十多條,從胸膛活活扯開了一個洞,再把受害人的內臟統統都扯個稀爛。連頭骨這麼硬,也被打得破破碎碎。眼球、牙齒隨時會掉下來,剛才把屍體搬下來時,連大腦的一些組織都從口中流了出來。兇手到底是用甚麼方法把受害人全身的骨頭也弄碎?。」

  法醫官“肥佬王”替屍體做完初步檢查時,劈頭就向秦可風說出這番話來。肥佬王說話時,臉上時紅時白,驚慄中夾雜著難言的興奮。在秦可風眼中,這些時常切割人體的法醫官,肯定都是些心理有問題的人。

  「從血跡的凝固度推算,大約死了三、四小時,應該在晚上十時左右被殺。至於致命原因,就要等我慢慢解剖後才知道。」

  秦可風心想:「唉!明天下午還要去看肥佬王解剖屍體,這樣破爛的屍體,還可以解剖嗎?」

  這時波仔與黃狗也拿著大疊文件來到,二人的眼睛下掛著黑得像熊貓的眼圈,邊走邊打著哈欠,假如現在給他們一張床,他們絕對可以睡足二十六小時。秦可風問:「查出死者的背景了?」波仔拿出一份文件:「死者名叫何志昌,綽號大釘,是旺角區東星“揸”fit人飛鴻的親信,負責Wet Wet Disco的丸仔生意。根據線人透露,大釘除了好色之外,平時甚少跟別人有爭執,也沒有私吞丸仔收入。」秦可風思考了一會才說:「可能大釘最近在disco惹了殺身之禍,你們可以從細榮和他的同伙那裏再套一些資料,disco內發生的事,他們最清楚。」

  黃狗說:「問過了,他們都說大釘近來並沒有開罪過甚麼人。」秦可風想了想才說:「他們嚇得魂魄不定,甚麼也記不清楚。兩天之後再問。」

  「那麼我現在就放他們回去?」秦可風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,「你和波仔也回去好好睡一覺,明天下午緊記一起去驗屍。」

  望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大眼少女那一臉純真的睡相,怎也無法相信她是留連的士高的邊沿少女。三十二個小時沒有睡覺了,秦可風覺得自己變成走肉行屍,想回家好好睡一覺,偏偏睡在床上的卻是她,一個跟他談不到十句話的少女,他只知道名名叫何碧茵,就是昨天晚上在的士高被他手踫到胸部的少女。她仍穿著那件小背心,側身睡覺的睡姿露出了部份白色的乳罩,還有部份白裏透紅的乳房,他只能讚嘆一句:「現今的少女發育真成熟,應該有D級吧!」

  一名無論心理和生理都經常處於極度飢渴的男人,面對著一頭小羔羊,早湧起一股去撫摸這幼嫩肌膚的衝動,手指幾次幾乎踫到她的胸脯,馬上又縮回來。儘管身體處於極度疲倦的狀態,秦可風的精神卻異常興奮,腦海中不斷泛起在的士高踫到她的胸脯時,還有在停車場時一手抱著她的纖腰的感覺…

  她躺在這床上,從停車場開始。

  秦可風拖著疲倦的身體打算從警局回家,好好睡一個痛快,便匆匆到了附近的停車場取回座駕。「上頭總是不肯增加車位,害我每個月花二千元去租車位。」正當他嘟囔著,急然聽見斷斷續續的哭聲在停車場內回蕩,多年工作上培養出的本能反應,他馬上搜索聲音的來源,渾濁無神的眼睛霎時又亮出獵犬般的銳利目光。只見一個嬌小的人影倚坐在一輛吉普車旁低聲飲泣,秦可風走到人影面前。「原來是你。問話已經完畢了,為甚麼還不回家?」何碧茵抬頭望著他,飲泣地說:「我…忘記了家在哪裏!」

  為了這一句荒謬的話,為了那一對閃爍著驚恐不安的大眼睛,為了那令任何男人也心軟的少女的哭泣,加上在極度疲倦下的腦筋閉塞所影響下,秦可風便把她帶了回家。

  回家後,她一看見那張大床便興奮地喚著:「好想睡一覺痛快!」說完便躺在床上呼呼熟睡。

  看著她睡得甜甜的樣子,看著那雪白嬌嫩的肌膚,看著那結實飽滿的胸脯,秦可風的頭不期然向她的軀體貼近,一對手好像受到另一個「我」所操縱,逐漸向她的胸脯邁進。「好好享受這肉體吧!」腦袋裏一把聲音正在慫恿著他。

  「她是一頭自動送上門的羔羊。不,或許打從開始她就是有意引誘我!」

  「這些老泥妹都是濫交成性,在她眼中,做愛與握手差不多,就算我把她幹了也沒關係。」

  「她自願到你的家,等於準備給你享用,這種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。」

  秦可風的十隻手指已經按在那如絲般滑的肌膚上,一縷縷溫熱從指尖轉到他的大腦。淡淡的香氣從她的呼吸及身上散發出來,飄進他的鼻孔,刺激本來就很高漲的慾望。

  假如有一面鏡子放在面前,秦可風應該能夠發現自己變得很可怕又可笑,黑黑的眼圈配上一對充滿貪婪與情慾的眼睛、涼白的臉上偏偏只有嘴唇紅彤彤、渾身微微抖震而汗水卻潸潸流著,每一滴汗水都夾雜著熾熱,來自慾火的熾熱。

  啪、啪!

  秦可風狠狠地摑了自己兩個耳光,頓時清醒起來,喃喃地說:「一定是沒有睡眠,定力才變得那樣差!」

  他穩若感到另一個「我」在控制著自己,幸好理智最終戰勝了這個「我」,否則一個執法人員幹出這種醜事…

  「啊!啊…」

  一連串痛苦的呻吟打斷了秦可風的胡思亂想,只見她在床上猛烈地抽搐,甚至整個人從床上彈起來,口中吐著白沫。

  「你怎麼了!」秦可風按著她的膊頭,使勁地搖了幾搖,她卻依然不停在抽搐,而且愈叫愈大聲,痛苦中還夾雜著一種乾涸的聲音,聽進耳裡,感覺怪怪的。突然,她痛苦地大喊:「放過我,快離開!」她雙眼翻白,抽搐變得更激烈,秦可風馬上把她抱起,喃喃自語:「唉!這次又自找麻煩。」

  •  ※

  「秦SIR,放心吧,我給她打了鎮靜劑,睡一覺醒來便好。」秦可風看著那睡得甜甜的臉,很難聯想他十分鐘前送她到醫院時,她抽搐得面容扭曲。

  「何醫生,她為何會這樣?是不是患上甚麼疾病?」

  何醫生一邊在填寫病歷表,一邊說:「她應該是吃得太多軟性毒品,破壞了神經系統。那些全是精神科藥物,她竟然敢胡亂濫吃,隨時會賠上小命。」

  秦可風再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她,心想:「長得這樣可愛的少女,卻被毒品害得這樣慘。我一定不會放過那幫毒犯!」

  何醫生看了看手上的一份報告,說:「秦Sir,經初步化驗,她所吃的軟性毒品藥性很猛烈,比起LSD還要厲害得多,吃得多,隨時會精神分裂。」秦可風心想:「我真的要睡一睡,否則我也快疲倦得精神分裂。

  •  ※

  「大釘死了,以後Wet Wet Disco的丸仔就由你來負責。細榮,只要你用心去做,以後就有錢又有女人了。」飛鴻說完便打開了寫字桌的抽屜,拿出一袋丸仔輕擲在茶几上。細榮估計袋中至少有一千粒丸仔,價值二十多萬的貨。

  細榮說:「飛鴻哥,我會努力去做的!」

  飛鴻走到細榮所在的梳化,在他旁邊坐下,攬著細榮的膊頭說:「大釘這次死得很慘,但與我們無關,都是大釘跟別人的私人恩怨而已。你放心,我會多派些人手跟隨和保護你,而且我也會抽多些時間到Wet Wet玩,沒有人會再敢在我的地方搞事。至於丸仔,你要多少有多少,你要補貨就通知我。」

  細榮沒有想過,這次竟然因禍得福,大釘死後,令他有機會上位。其實過去在的士高內散貨的工作,基本上都是由他負責的,而大釘只是負責收數、交數的所謂老大。「飛鴻哥,我們賣這隻丸仔『極樂』特別容易high,試過的人一定會再買,生意愈做愈旺,每晚都爆場,皆因很多人都是為了來買『極樂』,只要我再叫多些靚妹、靚仔幫忙散貨,我敢保證一個月內,丸仔的生意會再增加一半。」

  「你用心去做就行,我會全力支持你的。還有,最近警方常派人到Wet Wet調查,聽說你也被抓了去問話,以後你叫所有手下都要跑到附近的後巷進行交易,就算出事,也不會直接影響Wet Wet。」

  飛鴻看見細榮連忙點頭回應,心中對他的輕視程度又再增加了。其實對這些希望上位的古惑仔,他見過太多了,細榮並沒有大釘的機靈,不過反而更聽教聽話,所以會更易控制。對飛鴻來說,這類肯聽話的古惑仔沒有多大價值,死一個就有另一個頂上。只不過,這一次大釘實在死得太可怕了,到底是哪個仇家會下這麼狠的毒手?

  •  ※

  秦可風怎樣也想不到何碧茵甦醒後,便嚷著要離去。她連如何去了秦可風家中,如何抽搐入院也全無印像,「我離開警署後便睡著了,我現在要去找我的朋友,要找我的朋友,要找我的朋友!」

  秦可風發現何碧茵的說話模式很特別,總會把某些字句重複兩、三次。這是典型的藥物濫用後遺症。「我勸你不要再吃丸仔和索k了,否則你遲早出事。」

  她羞愧地不敢直視他,低頭說:「我知道,我以後不敢,求你不要拘捕我!」

  她楚楚可憐樣子,秦可風推斷她本性不懷,應該是來自單親家庭,缺乏家庭溫暖,誤交損友而吸毒。「命只有一條,你若不珍惜,我也管不著。」看著她離開的身影,秦可風感到婉惜,看了看手錶,已是下午一時。剛才他只是倚在椅上睡了兩小時,今天晚上還要工作,看來真的要回家好好睡一會了。

  •  ※

  的士高內,迷幻的燈光配合節拍強勁的跳舞音樂,令每個人的情緒都十分高漲,他們顯然沒有被昨晚的血案影響到心情。

  在場內來回奔走的細榮,比平日更加神采飛揚,他看見了何碧茵和「碧咸」少女、紅髮少女,便馬上向她們招手。

  「為甚麼這麼晚才來,快來幫忙散貨!」紅髮少女說:「阿茵今天身體不適,所以來晚了。」

  細榮不耐煩地催促,「我現在上位了,只要你們用心幫忙散貨,不但以後可以有免費丸仔吃,錢也會愈賺愈多,到時買甚麼也不用看價錢牌了。」

  其實,細榮一直在利用何碧茵等邊緣少女替他在的士高內販賣毒品,這本來是大釘想出來的餿主意。這些少女比較不易引起警方的注意,加上很多來的士高玩的青年都會主動去接近她們。更重要的是,這些少女比起一般古惑仔更加容易控制,閒來甚至會成為他們的泄慾工具。

 細榮把用袋子裝著的丸仔分給她們,「每人先獎兩粒,如果今晚成績好,再有賞賜。」細榮再讓每人分了兩粒橙色的藥丸,何碧茵等馬上把藥丸吞下。「最近便衣警察常來這裏,所以你們要小心點。丸仔要找地方藏好,身上最多只能帶幾粒。若遇到警察查牌,就馬上把藥丸吞下。」

  今天略帶病容的何碧茵看起來比平時更嬌俏,細榮心想,今晚有空一定要找她快活快活。

  秦可風在不遠處看著細榮和何碧茵三人消失在舞池,心裏滿不是味兒。一名鄰家少女為何會淪落如斯境地?他與黃狗、波仔三人今天都剪了一個新髮型,還染了一頭金髮。細榮等人並沒有發現他們,對他來說,細榮只是一名粗心大意,貪威識食的黑社會嘍囉,他要引出飛鴻的販毒証據,把真正的幕後黑手繩諸於法。

  很快又過了個多小時,突然一團黑物體掉進舞池,先引起一些人的叫罵,霎時間咒罵變成了驚叫。人群爭先擁後跑離舞池,DJ也關掉所有效果燈光,打開了照明燈,只見一個人頭孤伶伶躺在舞池中央,秦可風衝前一看,人頭的口張得大大,眼也瞪得大大,面容扭曲的,正是細榮的人頭。

  •  ※

  本來看見榮細的人頭已經很嚇人了,但在看過他的屍體後,才教人明白甚麼叫做恐怖。細榮的屍體被發現在倉庫內,手腳都被活生生地扭斷,再硬生生地扯斷,就連生殖器官都被扯斷。他的胸骨被一條一條拔出來,胸口和腹部的大片皮被撕走。

  法醫官初步檢驗,榮細經過這些折磨之後,兇手才把他的頭扯下來。由於的士高太嘈吵,細榮的慘叫聲根本沒有人聽見。

  「我肯定兩宗凶殺案的兇手同屬一人,他應該手力很大,你看那條被扯斷的手腳都留下深深的手指印,手指印下的皮膚被抓得瘀黑,甚至骨頭也有斷裂。」

  法醫官肥佬王指著地上的一截斷臂,看了看,搔了搔頭,疑惑地說:「兇手是力大無窮的怪物,應該長得很魁梧,但是為何他的手掌會這樣細小?」秦可風蹲下來審視斷臂上的手指印,心想:「唉!到底是誰下手,為何要這樣殘忍?」

  秦可風帶著黃狗和波仔到了的士高四周的街道和後巷尋找線索,去到大釘被殺的後巷,波仔大叫:「你們快過來看。」在一堆空空的酒樽房,只見一個人伏在地上。秦可風連忙上前查看,發現是一名渾身鮮血的少女。她躺在地上,身上的衣服多處已被撕破,秦可風輕輕扳起她的面頰,竟然是何碧茵。

  「她只是暈了,快叫白車!」秦可風深信何碧茵應該看見過兇手。

  躺在病床上的何碧茵睡得那麼靜憩、安詳,很難令人相信她剛剛從變態殺人魔的手中逃脫。

  醫生檢查後,認為她沒有大礙,只是精神受到很大的衝擊而昏迷,原因還未清楚,至於她身上的鮮血是來自其他人的,因為她並沒有受傷。秦可風在醫院裏待了一個通宵,何碧茵仍沒有甦醒的跡像。

  這時黃狗和波仔來到,波仔把一份報告交給秦可風,「化驗報告顯示,何碧茵身上的鮮血是細榮的,醫生在她的陰道找到的精液也是細榮的,估計在細榮和她性交不久之後,便遭到殺害。她應該目矚事發過程,雖然逃離毒手,由於受驚過度而暈倒。」秦可風突然想起細榮的陽具也被兇手活生生撕下,幾乎想作嘔。黃狗繼續說:「在她的血液中驗出了曾服食過新興的軟性毒品『極樂』,而且份量頗多,她的昏迷也可能與『極樂』有關。」

  波仔接著說:「我查過何碧茵的背景,她現年十七歲,父母在八年前離婚。父親在國內經商,兩年前在東莞跟一名北姑同居後,就很少回香港,何碧茵也開始流連的士高,結交損友,開始吸食軟性毒品。」

  秦可風搖搖頭慨嘆,「唉!又一名典型的單親家庭問題少女。她是兩宗兇殺案的破案關鍵,希望她早點甦醒。」

  突然何碧茵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,雙手揉了揉眼蓋,以虛弱的聲音說:「我為甚麼會在這裏?」

  •  ※

  接下來是個多小時的查問口供。

  初時三名探員都很興奮,彷彿破案在望,不過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後,失望也一分一秒在增加。

  何碧茵對於他們的一連串問題,只是瞪著眼,茫茫然地搖頭,不斷說:「我不知道發生甚麼事,我吃了兩粒『極樂』便暈了,醒來就在這裏。」

  她就連大釘被殺也不知道,也不知道跟大釘發生過性行為。秦可風心裏不禁嘀咕,「難道大釘把她迷姦時,被兇手殺害,兇手再把她丟在後巷,為何兇手沒有向她下毒手?」

  •  ※

  醫生再三替何碧茵檢驗,認為她的身體沒有不妥,只是精神有點恍惚,秦可風明白這是長期吸食軟性品的人的普遍特徵,就算藥性過後,他們的精神狀態仍無法從迷幻中回到現實。

  何碧茵堅持要離開醫院,事實上也沒有理由強逼她留醫,秦可風只好把名片交給她,吩咐她有需要馬上找他。

  「碧咸」少女和紅髮少女早在醫院門外等候何碧茵,秦可風向波仔說:「你和黃狗跟蹤她們,我估計兇手一定跟何碧茵有某些關係,他隨時會去找她。」

  何碧茵跟隨「碧咸」少女和紅髮少女登上了一部七人車,駕車者是一名金髮青年,紅髮少女率先說:「阿茵,飛鴻哥想見你,他想知道是誰殺死細榮。」

  何碧茵以迷惘的眼神看著她,「我真的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。」

  「飛鴻哥要見你,你就一定要去。」金髮青年冷冷地說。

  飛鴻看著空蕩蕩的的士高舞池,心情急躁,不停來回踱步,「那個叫做阿茵的還沒有來嗎!」

  他身後的幾名手下聽見老大的語氣不善,也嚇得面色發青,他們知道飛鴻發怒時,稍有令他不如意的人就必定會被重罰。「大哥,我們已經派人去接她,應該很快就到。」一名手下回答。

  飛鴻下意識看了看手錶,這間的士高是他的主要財源收入,然而兩日來居然發生了兩宗離奇的血案,大釘和細榮同樣是他手下的毒品拆家,看來兇手是衝著他而來的。當他看見過大釘和細榮的屍體後,一股恐懼感便籠罩著他的全身,所以他一定要先下手為強,把兇手抓出來然後幹掉,這樣他才能安心。

  何碧茵在金髮青年帶領下,終於來到的士高了,飛鴻急不及待衝上前按著她的肩膊,「快說,是誰殺死細榮?快說!」何碧茵看見飛鴻那雙佈滿血絲的眼睛,嚇得低頭不敢直視,「我不知道,我吃了兩粒丸仔便暈了。」飛鴻狠狠地摑了何碧茵一記耳光,「你就只懂得吃丸仔?你的腦沒有其他作用了嗎?」他一手把幾粒「極樂」塞進何碧茵口中,「你要吃丸仔,好,我給你吃到夠為止!」他再轉身向身後的八名手下說:「你們來輪流去操她,等她吃飽,又被八名大漢操夠之後,一定會記起有用的索!」

  飛鴻的手下看見何碧茵楚楚可憐的樣子,真的不想輪姦她,可是飛鴻的命令誰又敢違抗?他們一起把何碧茵按在地上,「極樂」的藥性已發作,何碧茵連反抗的自然反應也喪失掉,任由他們褪去身上的衣服。

  「停手!」眾人聞聲都往入口的方向一看。只見秦可風持著手槍來到,波仔和黃狗二人站在他身邊。「飛鴻,這次你終於裁在我的手裏,我抓不到你販毒的證據,但至少可以控告你非禮及強姦。」

  飛鴻還沒來得及開口,便突然聽見一名手下慘叫,只見他掩著臉在地上打滾,鮮血從左眼窩湧出,其他七名手下紛紛從何碧茵的身旁跳開。

  何碧茵就像蜘蛛般在地上爬行,口中咬著一顆血淋淋的眼球,悠悠地把眼球嘴嚼著,十分享受的樣子,她的嘴裏還發出飢餓野獸般的「哦哦」叫聲,令在場每一個都感到不寒而慄,飛鴻更發現自己的背脊早被冷汗濕透了。

  何碧茵平時那雙迷惘的圓眼睛,現在已變得向上彎曲,眼眸冒著詭異的藍色光芒,小小的嘴巴,彷似加大了一倍,牙齒變得又長又尖,嘴唇沾滿了鮮血。

  她每爬行一步,骨骼便發出逼啪的聲音,手腳又好像長了少許。正當各人被眼前的景象嚇得不知所措之時,何碧茵猛然撲向飛鴻的一名手下,雙手抓著他的右手,一瞬間便扯了下來,這個倒霉的人痛得登時昏倒。

  何碧茵趴在地上,單手拿起斷臂,讓鮮血滴進口中。

  飛鴻強忍著恐懼,大喊:「快合力捉住她,否則大家也會沒命!」他隨手拿起一張鐵椅,大力擲向趴在地上的何碧茵,可是她輕易地閃過,然後又隨手扭斷了另一名手下的左腳。

  秦可風高聲大喝:「何碧茵!快停手!」何碧茵聞言,仰天大笑了幾聲,笑聲好像針一樣刺入眾人的毛孔,令大家的毛髮也倒豎了。

  「我並不是何碧茵…她早就睡著了。」

  秦可風定了定神才說:「你是誰?」

  「飛鴻!我是孫美華,你可能忘了吧!嘿嘿,畢竟被你殺死的人太多了,你又怎能記得清楚!一年前,就在這的士高內,因為幾千元的丸仔帳,你叫手下輪姦然後毒打我,我未斷氣,你就叫人活生生把我埋在荒山野嶺!」

  飛鴻記起了,當時孫美華被輪姦時的慘叫,那時他還在旁看得津津有味。

  「飛鴻,我死了也想找你復仇,於是潛伏在這女孩的身體,可惜我只是沒有力量的遊魂,不過多謝你的『極樂』!它的藥力,可以解放這個女孩的惡心。」

  「惡心?」秦可風囁嚅說:「每個人都有一個惡心,解放惡心的封印,就能發揮人類嗜血的殺傷力。飛鴻,多謝你餵了何碧茵一大把『極樂』,看來這次我可以有很多時間去好好回報你…」

  秦可風把槍指向她。「你停手吧,快離開何碧茵的身體。」

  她一步一步走向秦可風,波仔和黃狗也嚇得拔出手槍,可是一股無形壓力正不斷增加,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。

  「你們不要多管閒事!」女鬼的語氣肅殺冷酷。

  黃狗忍不住向她開了一槍,可是她居然在晃眼間便消失了,打在地上的子彈擦出火花。秦可風看見一個黑影衝向他的眼前,全世界立時一黑,他失去了知覺。

  •  ※

  昏迷的時候,秦可風隱約聽見一連串撕心裂骨的慘叫,慘叫漸漸微弱起來,變成斷斷續續的呻吟,他的意識隨著時間也漸漸回復。

  當他醒過來時,頭還是疼得好像即將裂開,眼前的影像模糊了兩、三分鐘,才清晰起來。他看見自己的手腳還在,黃狗和波仔仍昏迷,看來並沒有多大損傷,的士高的地上卻是血跡斑斑,但居然看不見任何屍體。

  然而他抬頭一看,登時雙腳發軟。只見燈架上掛著飛鴻和他的八名手下,每個人的手、腳都被扯斷。斷手和殘肢都被掛在燈架上,而且他們胸口上的皮肉都向兩邊被撕開,掛上燈架上,就好像一隻又一隻巨大的蝙蝠。

  秦可風深呼吸了幾口氣,勉強站起來,邁著抖顫的雙腿,走上前想看清楚。看後,連他也立時嘔吐起來。

  眼前的景像是他從未見過的…嘔心。

  只見飛鴻等人的跨下全都血淋淋,每一個人的嘴裏都塞著一條陽具,所以他們想大叫也不成。秦可風知道他們應該活不成,假如能夠生存下來,或許是一場更大的悲劇。

  他再定神下來,環視四周,終於找到了何碧茵。她正仰臥在一張梳化上,睡得很甜很香,臉上又回復那份純真、害羞。他上前用力搖醒她,她便睜開惺忪睡眼,茫然地問:「為甚麼我會在這裏?」

後記:

  人類的大腦運作很複雜,特別是潛意識部份,即使到了今天,科學家所知道的仍然相當有限。當一個人的正常意識及下意識暫時失去功能,解除了封印的潛意識往往能夠產生令人難以解釋的力量,例如一位母親在救子心切下,可以舉起一輛汽車,這些例子其實有很多。科學家近年發現一些迷幻藥,好像LSD等可以解放潛意識,令人產生神奇的力量及想像力,但也會令人看見一些恐怖的幻象。難道潛意識正是通向靈幻世界的大門?因此才需要長期被封印?